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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鸣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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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句话堪称千古名篇,读书人之圣典箴言。一经出口,便立即引来在场读书人无数赞叹之声。众人万万想不到这举止霸蛮貌似粗鄙的化外领主,除了诗写的好外,竟还有这般胸怀才情真知灼见。

    司文晓又道“当时我又向陈城主请教,平潮公生平两大污点,城主言道谏言和亲是为解北赵腹背受敌之围,自负污名却是替当时的太祖陛下背了黑锅,安国屠城则是以杀止杀,也是为了平复当日北赵二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数月才拿下安国都城的仇恨怒火,平潮公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便将生前身后名抛诸脑后了。”

    “司某为平潮公后裔,却因为眼光见识的局限,而不能窥测自家祖先之圣德,以至于要让陈城主亲自提点才醒悟,这许多年的圣人书真是白读了。”司文晓继续说道“当时陈城主有一句话是借评价平潮公生平说出的,司某事后每每思及,越发觉得陈城主那句话是帮助文晓将过往学问融会贯通的,今日在此将这句话转赠予各位同道。”

    叶凤雉与一名书生异口同声说道“愿闻其详!”

    司文晓深吸一口气,语气格外郑重,曼声说道“我辈读书人,皓首穷经毕生所求之最高境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见所有人包括司旭飞都在咀嚼这句话的滋味,顿一顿才又说道“文以载道,物见菁华是历代文道大会之主题,文晓以为陈城主这句话已将我辈读书人之义气,豪气,勇气,志气道尽,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文晓兄字字箴言,句句珠玑,把我等的心思也说尽了。”

    那名先前应和他的书生说道“怀古先生曾说过,我辈读书人读书,应该是既要懂得读书之菁华,更需了然如何去其糟粕,学问存在的唯一价值只在于对亿兆生民的积极影响和改变,那些读书只想改变个人前程命运之辈根本不是读书人,而只是世俗当中一群名利客罢了。”微微一顿,又道“从前以为先生之言未免过于偏执,失了练达处世兼通变革的务实精神,今日听了陈城主振聋发聩之言才明了并非我们不够务实,而是我辈读书人的境界太浅,若能达到平潮公那般修养,又何愁不能如他一般将这一腔书生情怀施展后留在人间?”

    “蔺公子这番话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但是在我看来,终不过是夸夸其谈空泛之言罢了。”一个从司旭飞手中接过魏仁杰,身着的道衣女子说道“立言容易,立德立功却难,所以夫子才常说知易行难,而若想知行合一便需要极高的境界,这可不是耍嘴皮子的诗词游戏。”

    陈醉忽道“所以我才懒得跟你们这些胎毛还没褪干净的学生娃多废话,刚才这个朱公子说我亵渎了炎龙至宝,他却不晓得我是如何从阿史那部大草原上摘下图兰的脑袋,从他身上夺回这东西的,世人说炼锋城主是个喜欢城头打铁的粗鄙武夫,却没几个人晓得我龙马骑军千骑破楼兰时,身上穿的正是炼锋号的铠甲,知行合一不是拿来说的,而是拿来实践的。”

    金乌西坠,月兔初现。此时已是黄昏后的时光。

    陈醉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眼中闪烁着睥睨率性的光芒,那是自由的意志在发光。在黄昏的天空下,竟是如此耀目。堂堂横扫西戎阿史那部大草原的炼锋城主,改水旱三十三帮为抱天揽月楼的江湖大豪,立志要在这如画般的北赵江山上与天公试比高的大人物,说出来的话当然更有说服力。

    我不但说,而且在做。而你们只是一群坐而论道夸夸其谈的学生娃。

    司旭飞等人原本只是认出这首将进酒是司文晓的墨宝,只道这首诗不是司文晓手笔便是怀古先生的新作。因江门学子和司氏学宫的弟子素有不睦,不愿江门学子在文道大会上专美于前,便有意诘难几句挑挑字眼毛病,却不料会因此招惹来陈醉这头马踏楼兰的塞外猛虎,一见面便连着蛮不讲理的打了两个司氏学宫的弟子。

    炼锋城主的这番话对尚未建功立业的学子们来说的确无可辩驳,司旭飞算是他们当中比较有作为者,但比起陈醉来也是差着无数个量级。所以他没有争辩,反而夸赞道“陈城主不仅诗才了得,雄辩之才更不可一世,夫子言知行合一,城主身体力行,马踏楼兰之举的确令我等钦佩。”

    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城主此次炎都之行似乎并非是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又道“方今天下,南有南陈逆贼割据江南十三州,北有极北苦寒之地的罗刹鬼侵扰边境,时时图谋南下,西有强邻西戎汗国亡我之心不死,如非是武威王临朝当国,南征北战,我北赵江山断不可能有如今安稳局面,对此城主以为然否?”

    炼锋城主这一路往炎都进发,沿途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说炼锋城主与当今陛下在南陈结下交情,此次炎都之行就是要入朝参政,支持陛下抢班夺权的。司旭飞文武双全,作为司氏当代年轻一辈杰出人物之一,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加入北军以议事参军的身份追随赵俸侾。站在武威王的立场讳言指责陈醉不顾大局盲目与武威王作对,倒也无可厚非。

    陈醉心中好笑,这小子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啥说服力,便把武威王端出来。这就不能儿戏对待了,略作沉吟,道“武威王军事才华卓越,堪称我北赵江山的擎天白玉柱,为大赵江山社稷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可谓劳苦功高,惟其如此,所以才更应该请他早些从繁冗的政务中摆脱出来,专心军事武备。”

    “城主的意思是王爷应该撒手朝政专事武备国防?”司旭飞冷笑道“这北赵的江山还轮不到姓陈的指手画脚吧?”

    陈醉道“北赵的江山是陛下的,当然应该由陛下指点江山领袖群伦,为臣者当守臣子本分,即便是一手带大陛下的武威王也不该例外,我陈醉这次东进炎都早已经准备好了棺椁,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这八个字出自范仲淹之口,宋仁宗景祐三年(1036),范仲淹刚刚被贬谪,从帝都开封贬到了鄱阳湖畔的饶州。境遇十分凄苦,据说一路经过十几个州,都没人出来接待他。梅尧臣借诗文叮咛和劝慰老范。在《啄木》诗中,他劝范仲淹不要像啄木鸟一样,啄了林中虫,却招来杀身之祸,面对贪官污吏不要过于耿直。

    在《灵乌赋》中,寓意范仲淹在朝中屡次直言,都被当作乌鸦不祥的叫声,劝他应学报喜之鸟,而不要像乌鸦那样报凶讯而“招唾骂于邑闾”,希望他从此拴紧舌头,锁住嘴唇,除了随意吃喝外,不要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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