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溪五岁的时候是个很调皮的孩子，说是调皮，其实也不过是每个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有的那种调皮。

    他那时住在一个土蒙蒙的村里，那里黄黄的地，灰灰的房以及巷子上头窄窄的蓝天，是他对赵家寨唯一的童年记忆。

    他家对面的人家养了一条白狗，狗已经很老了，赵文溪小时候很爱逗那只狗，却也总是被它吓得哭爹喊娘。

    老狗瞎了一只右眼，据说是被三轮车撞的，大命不死。自那以后，这只老狗似乎明白了什么叫狗仗人势，每当他的主人在的时候，赵文溪啾啾的叫它，它就好像疯了一样狂吠他。要是他的主人睡着了或者出去办事了，赵文溪逗它，它就只能呜呜的叫连吠他一声都不敢。

    所以赵文溪明白了，要等他主人不在的时候逗它，可是它的主人很少离开，他的狗总是跟着他。小文溪淘气不得，每次又被老狗吠得哭爹喊娘，结果下次还敢。

    他们俩吵吵闹闹的声响总是塞满了小巷子。小文溪有时候会偷偷拿着自己不爱吃的蘑菇青菜给它吃，生怕他爹娘知道他挑食。

    可是有一天，小文溪站在对面人家种的桃树底下，啾啾的叫着那条老狗，他看见对面人家的媳妇坐在门墩上一边笑着看他一边磕着瓜子。

    他蹲在桃树底下一直啾啾叫着，过了一会，嗑完瓜子的女人拍了拍手瓜子皮落了一地，又笑着看了看他，从她兜里给他抓了一把瓜子就进了屋里，而他却怎么叫那条老狗都没有出现。

    后来等他中午在家吃完饭，又跑去对面人家的门前，女人在院子里洗着衣服，看见他又笑了，女人的笑容恬淡温柔又似乎带着些小文溪那时看不懂的悲哀。

    老狗的主人不久就从屋里出来了，看着小文溪还愣了一愣，走过去，弯腰摸着小文溪的头，问道：“小溪子是过来找虎子的吗？”虎子是那条老狗的名字。

    小文溪乖乖地点了点头，攀着男人的手，他朝屋里望去，因而未曾瞧见男人眼睛里的那份疼惜。